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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0回憶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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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雨珊和於安不放心陪著於優一起來,看到她把一切都安頓好了,才安心離開。於優看著裝修簡單別致的覆式房子,心裏很感激何雨珊,送她們走的時候,於安過來抱了下她。當時她也想過去抱抱何雨珊,看著她期待的眼神,想要邁出去的步伐沈的有千斤重,直到最後他們坐上車子,於優的那一步也沒有邁出去。

回到房子,看著嶄新的一切,於優忽然覺得空蕩蕩,喬遷新居,怎麽樣也要慶祝下,她想來想去,給李薇打了電話。

李薇過來的時候帶了紅酒和禮物,恰好於優的牛排也已經端上桌,為了制造氣氛,她還特地拉上窗簾,點上了蠟燭。兩個女人面對面坐著,享受著屬於她們的浪漫時光。誰說浪漫一定要男人來給,其實,浪漫也可以自己制造。

酒足飯飽後,兩人光著腳,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,聊著天,說著話,回憶著過去的事情。

“你說,顧墨現在對你這麽上心,是不是就是因為你當時和他打了一架?”李薇笑著調侃道:“早知道,他有受虐傾向,我早早就上去揍他了。”

於優笑得花枝亂顫:“現在也可以啊。”說著,抿了口紅酒:“說實話,顧墨真的不錯。”

“可是,你就是不喜歡。”李薇接道:“感情的事情,唉。”說著,有嘆了口長氣。

“能說清楚就好了。”

“對了,當年你為什麽那麽忽然就出國了?”也許是喝了酒,也許是聊天的氣氛太好,李薇終於把自己憋了這麽多年的疑問問出來,以往問的時候,於優就會顧左右而言它,從不正面回答,她這次借著酒勁兒問她,期望能得到一個答案,當初走的那麽忽然,令所有人大跌眼鏡。

“當年啊……”於優發了會兒呆,轉過頭去看了眼摯友,一副要吐漏心聲的樣子,李薇期待的看著她。

最後,於優笑著說:“忘了。”

好奇心被勾起來的李薇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她,硬是逼著她喝了三杯紅酒才算了事。

時光寧靜而悠遠,有著撫平人心的魔力。

兩瓶紅酒過後,李薇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。於優也不得不舍命陪君子,便喝得有些迷迷糊糊。趁著李薇去接電話,她決定去上個衛生間。

也許是對新家還不熟悉,於優竟然拐進了臥室,她撓撓頭,看著眼前的東西都開始搖晃,笑著自言自語道:“不許動。”說著,就撲上了大床,一副得意的樣子:“哈哈,我抓住你了。”眼神忽然就瞥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名片,她拿過來看了下,名片上的字變成了一個個游動的小蝌蚪,她努力睜大眼睛,終於看清楚了名片上的名字。

裴朗。

九月的開學典禮上,陽光明媚,朵朵白雲變幻出各種形狀,校長站在臺上激情澎湃的宣講著什麽,於優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。此刻的她,正望著天空發呆。

忽然,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,打斷了她的神游,她看到旁邊的女生激動拉住另一個人的胳膊激動道:“快看、快看,那就是學校上一屆的校草,真帥呀。”

“太可惜了,我們一升上高一,恰好趕上他畢業,要不是學校極力邀請他回來做演講,估計我們都見不著。”另一個女生的話裏處處透漏著遺憾。

於優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,不禁莞爾一笑,擡起頭朝臺上望去,一個穿白襯衣的少年站在臺中央,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,美好的不真實,英俊的面容在明亮的光線下幹凈溫暖,清晨的陽光在他身後變成了一道道光怪陸離的背景板,全世界慢慢遠離,只有他筆直的站在那裏,閃耀著光芒,她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。

裴朗的聲音幹燥澄澈,在微風裏慢慢飄散,於優的眼裏、耳朵裏和心裏只有他。演講結束後,全場掌聲雷動。有激動的人站起來高呼著他的名字:“裴朗、裴朗。”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像波浪一樣,席卷全場。於優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,就好像珍藏多年的寶貝終於被別人發現,驕傲裏帶著一絲擔憂和不安。

開學典禮一結束,於優就往舞臺的方向跑去,和她一樣想法的同學有很多,男生、女生都有。裴朗作為這個學校的傳奇,締造了無人可打破的傳奇,大家紛紛圍在他的身邊,表達著自己的崇拜之情。

那個美好的少年耐心的側著頭,專註的聽著周圍的人說話,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。於優遠遠的站在人群外,憑借著靈活的優勢,不斷往裏鉆,目標只有一個。

正當她快要靠近時,就聽到裴朗朗聲說道:“謝謝各位學弟學妹的關註,我還要趕飛機。有時間我們再交流。”

說著,在學校老師的帶領下,穿過人群往外走去。圍著的師弟師妹們明事理的讓出一條道,於優看著原來只有幾人之隔的裴朗逐漸遠去,不死心的大喊道:“裴朗。”隨即,周圍響起應和她的聲音,大家揮起手喊著裴朗學長,再見。

被叫的少年回過頭來,沖著人群揮揮手,繼續往前走。只有於優不放棄的一遍遍喊著,她的叫聲淹沒在如潮的人海裏,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大海裏,最後歸於平靜。

人潮散去,只剩下於優一個人呆立在原地,闊別三年的重逢來的這樣猝不及防,狠狠擊中她的心臟。他像一輪月亮掛在高高的夜空上,而她不過是萬千賞月人中的一個。於優頹喪的低下頭,如果她能再努力點,多努力一些,能夠代表新生上臺發言,是不是就不會錯過這個和裴朗重逢的機會。

031我好想你

三年前的火車站前,他的一句我陪你點燃了她回家的希望之路,這次隔著人山人海的重逢,終於讓彼時情竇初開的於優明白了何謂真正的喜歡。

正當她懊惱的自責時,一陣腳步聲響起,她擡起頭,看到那個溫暖的少年踏著陽光一路向她飛馳而來。

“長高了不少呀。”少年有些氣喘籲籲,摸了摸她的頭。

於優驚喜的擡起頭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他不是走了嗎?怎麽又回來了。

裴朗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,笑著又摸了摸她的頭道:“我聽到了你的喊聲,所以又回來了,小丫頭也變成了大姑娘了啊。”他的最後一句話聲音低沈,更像是慨嘆。

於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,感受他手掌的溫度,聽著他溫柔的話語,白凈的臉越來越紅,眼裏心裏只剩下這個少年的身影,鼓起全身勇氣擡起頭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,問出了深藏心底已久的話:“那你會喜歡嗎?”你會喜歡這樣的我嗎?她有些膽怯,但又害怕下次見面不知是何時,掙紮猶豫間還是問出了心底所想。

少年裴朗聽著她的話笑了起來,蜷起手指放在唇邊輕笑出聲:“好好學習,不要想著早戀。”

於優卻從那句話裏聽出了漏洞,敏銳的捕捉住:“如果成年了,是不是就不是早戀了。”

裴朗被她的邏輯逗得啞然失笑,拍著她的頭道:“那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呀。”

遠處,傳來同伴叫他的聲音,他回過頭去應了聲,於優伸出手緊緊抓住她的袖子,又變成了那個厲害的小丫頭:“不要走。”

“我必須走了。這是我的聯系方式,遇到難題了,給我打電話。”裴朗輕輕的抽走了自己的手,拿出一張紙塞到她手裏,又不放心的叮囑道:“於優,加油。”

時空轉換,裴朗兩個字變成了少年的模樣,有著世界上最好看的眉眼和最清澈的眼神,靜靜的凝視著她,似在無聲的鼓勵著。

於優晃晃悠悠的找到手機,按照名片的號碼顫抖的按下了數字鍵,電話很快接通,那邊傳來低沈悅耳的聲音:“餵,你好。”

稀松平常的問候語調,卻勾起了她心底難忍的酸澀,她的鼻子一酸,好像這麽多年堆積的委屈在聽到這句話時,噴湧而出,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話:“裴朗,我好想你呀。”

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安靜的室內,強烈的光線刺的於優掀了下眼皮,頭疼的快要炸掉一樣。她費力的睜開眼睛,就看到李薇睡得橫七豎八的躺在一旁。昨天,兩人慶祝喬遷新居,越喝越高興,竟然喝醉了。

於優扶著頭,摸索著爬下床,順便推了一把睡得正香的李薇:“微微,快起來。”李薇哼唧了一聲,翻個身撈起被子蓋住了頭。

於優見狀,自己扶著墻搖搖晃晃的往衛生間走去,喝醉的感覺真難受。腦袋像被車輪碾過一樣,胃裏也翻江倒海的。

她看著鏡子裏那個臉色蠟黃的自己,也忍不住嫌棄起來,忽然,腦袋裏閃過一道光,昨天迷迷糊糊間,她似乎給人打了電話。她揉著太陽穴,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這個電話打給了誰。

沖了個熱水澡,簡單收拾好,於優心裏還在想著打電話的事,就去翻了下自己的手機,通話記錄裏裏最後一個撥出去的電話號碼是李薇的。她忍不住笑了起來,看來喝醉酒了就連記憶都開始混亂了。拿起床頭櫃前的名片,她輕輕摩挲了下,聯系方式就在這裏,卻怎麽也無法鼓起勇氣,她煩惱的嘆了口氣,把名片像珍寶一樣的放在了抽屜裏,轉身走了出去。床頭櫃的角落裏,一只銀色的手機似乎被主人遺忘了。

於優做好早飯,熬好醒酒湯,準備再去叫李薇時,推開臥室的門,就看到她坐在床上,正在無聲的哭泣著。

“你怎麽了?”於優有些驚訝:“是不是哪裏不舒服?”

李薇原本還壓抑著的哭聲瞬間爆發出來,嚎啕大哭道:“優優,我難受。”說完,就抱著坐在身邊的於優開始大聲哭泣。

於優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安慰著她,奈何李薇就只顧著哭泣什麽都不願意說。和她認識這麽多年來,於優第一次見到李薇這麽難過,整個人都哭成淚人了,她什麽也沒有辦法做,只能安靜的陪在一旁。

李薇哭累了,抽噎著擦幹凈眼淚,跳下床露出一個笑容道:“哭出來,心裏就舒服了。謝謝你。”

於優拍了拍她的肩膀,什麽也沒說。有些時候,朋友難過哭泣,你只需要陪在他們身邊,什麽也別說,安靜的陪著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。

李薇吃過早飯就回去了,於優有些擔憂,快結婚的新嫁娘怎麽會是這樣的狀態?她想了想,幾次張嘴都欲言又止了。

“姐,你在幹嘛?”於安活躍的聲音從那邊傳來,總有用不完的勁兒。

“我在家裏休息呢。”此刻的於優送走了李薇之後,正在收拾房子,和於安說話間,看到了在國外使用的手機。

“那就出來吧。”於安笑著:“讓你見見我男朋友。”

於優楞了一下,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,她想起那天偶然遇見季然的情景和當時於安的失常,嘆了口氣道:“安安,在見你男朋友之前,我們能聊一下嗎?”

於安有些疑惑,卻還是乖巧的答應了。

見面的地點定在了錦繡路的舊時光咖啡店,於優很喜歡那種帶著覆古氣息的東西,好像這樣就能夠憑借這些外物觸摸回到過去的舊時光。

032爭執

推門進去的時候,掛在門口的風鈴叮叮當當響起,清脆悅耳,好不動聽,於優四處張望了一下,就看到於安甜美的笑著,沖她招手,她攏了一下被穿堂風吹起的劉海,手心裏有些潮濕。

“姐,你今天怎麽臉色不太好啊?”於安立刻改口給她上了一杯熱牛奶。

於優摸了摸自己的臉,宿醉的後果真可拍,笑著道:“沒事,可能換新地方了,沒有休息好。”

“姐,你還是不願意接受爸媽嗎?”於安嘆了口氣,語氣裏夾雜了不解和疑惑的情緒:“所以,才要搬出來是不是?”

於優看著對面的妹妹,一臉的憂愁和不安,很多事情,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:“安安,你不是我,你不會懂得我的感受。”

“姐,你說出來啊,說出來我們一起去找原因。”於安激動的握住她的手,既然開了口,就一定要得到結果。

於優笑著反手蓋在她的手背上,摸了一下,收回了自己的手:“慢慢來吧。”

於安有些沮喪,姐姐搬走後,母親非常的失落難受,她看在眼裏,非常心疼,她不明白,為什麽這麽多年,她一次次把自己撇出去?一點也不像這個家裏的一份子?為什麽一次次傷害父母的心?為什麽她不把家當家?積攢的怨氣和不解在這一刻瞬間爆發出來,她傾身向前,眼裏充滿著怒火,聲音也比平常高了幾分:“什麽慢慢來,哪有那麽多時間等著你?姐,你為什麽就不能考慮下父母的心情?當初你走丟,他們比你痛苦千倍、百倍。”

於優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大反應,還沒消散的笑容僵在了臉上,她不想去聽於安的指責,也不願和她發生爭吵,冷著臉聲調不自覺上揚道:“那我呢?我的痛苦和誰去說。”

於安不解道:“和我說,和我說呀!”

於優看著她,面無表情:“你不會懂。”是呀,你怎麽可能會懂,忽然之間,你所有的認知都被打碎重塑,給了親情的人變成了陌生人,和你血脈相連的對你小心翼翼和橫眉冷眼,你怎麽樣也無法融進這個家裏,比客人還要陌生上幾分。

這一句話於優說了兩遍,於安瞪大了眼睛,看著對面熟悉又陌生的姐姐,仿佛剛認識她似的,她站起來,眼眸裏已經開始氤氳著霧氣,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,不發一言的提著包沖出了咖啡店。

兩人的爭執聲在這安靜的店裏顯得格外突兀,引來了許多人的視線。

開門的大動作又引得門口掛著的風鈴聲清脆響起,於優挫敗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渾身像脫力了一般累,有些迷茫,又有些困惑。這不是她約這場局的本意,來之前,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事情會偏離本意,走上另一條軌道。她雙手捂臉,竟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,這不是於安和她第一次發生沖突了,卻是第一次當著面有了口角之爭,她不得不去正視自己,於安的指責是否都一一對應。

於優繼續呆坐了一會兒,感覺到已恢覆完全的手腕,竟然開始疼痛,那疼痛忽然洶湧而至,疼的她臉色蒼白,她連忙從包裏翻出紗布,隨便裹了一下。過了好一會兒,那疼痛才消失掉。她試著活動了下手腕,終於又正常了,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。

有的時候,傷口痊愈只是表象,其實裏面已經腐爛成白骨。

於優走出咖啡館的時候,熱浪撲面而來,讓她眼睛一花,腳步不穩連著退了幾步,似乎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懷裏。她連忙轉身說對不起,連臉都還沒看清楚,便憑著那熟悉的感覺認出了來人是誰,心開始不規律的跳動著。

是裴朗。

於優慌張的仰起頭看了眼比她高了足足一個頭的男人,幹凈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,落進了她的眼裏,怎麽每次都在最狼狽的時候碰到他,她咬了咬嘴唇,陽光刺眼,讓她有些頭昏眼花:“不好意思。”那絲不耐煩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,再也說不出別的話。

裴朗低頭看了一眼,目光沒有絲毫波瀾,好像從頭到尾都不認識這個人一樣,連話都沒答,繞過障礙物往裏走去。

於優楞了一秒鐘,隨即反應過來,好歹也已經偶遇了兩次,這個男人卻連話也不願意說,也不願意看她,她有些不甘心,心卻依舊不爭氣的為他跳出了別的頻率。於優嘲諷的笑了下,這個世界上並不缺少自作多情的人,她看著他的背影往裏走去,平覆了一下自己剛才紊亂的心跳,慌亂低頭躲避刺眼的光線,看到左手手腕上纏著的紗布,鬼使神差張嘴:“裴先生,不打算負責嗎?”

往前走的挺直背影頓了一下,然後緩緩轉過身來。

於優喊出來後,才意識大庭廣眾之下這句話有多歧義,懊惱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,卻看到裴緩緩轉過身來,用一種覆雜的眼神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,她擡起自己的左手,微笑著晃了晃,以期減少別的意思。然而,並沒有什麽用,對面那個人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。於優昂著頭,直視著他的目光,反正已經豁出去了,怕什麽。

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,室外的驕陽灼的人心慌,於優覺得自己在他的眼神註視下,整個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著、煎熬著。她開始變得心虛,卻依然硬著頭皮,兩人隔著一扇門,一個在涼快舒爽的室內,一個在熱氣逼人的室外,而心境卻是截然相反。

終於,於優在這樣尷尬的對峙氣氛中,敗下陣來,她低下頭,思索著從左邊還是右邊走好,忽略了裴朗嘴角一閃而逝的嘲諷笑容。

033負責

“好呀,我負責。”裴朗淡淡的說了出來,那語氣就好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。

於優邁出去的那條腿一個趔趄,差點就摔倒在地,她不敢置信的轉過頭去,就看到那個一身黑衣黑褲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往她這裏走來,她連忙站穩身子,往前走了幾步,用手抵住咖啡廳的門,不讓他從裏面拉開,訕笑著道:“不好意思,我開玩笑的。”她仰著臉,露出尷尬的笑容,一只手裹著紗布,另一只手緊緊拉著門把手。

隔著一扇玻璃門的兩人距離非常近,但卻好像被隔絕在兩個世界,裴朗沒有聽清楚她那句底氣不足的話,就看到她嘴型動了動,他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拉門,於優已經落荒而逃。

裴朗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對面馬路,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,很快又一閃而逝。她還是像許多年前一樣,做事情永遠不按套路出牌。

清脆的風鈴聲響起,顧墨走了進來:“哥,怎麽不進去坐?”

於優跑出去了很遠,才停下腳步,她氣喘籲籲的站在建築物的陰涼裏,撫著胸口不斷平覆著呼吸,本來還想著能給他留個好印象,現在這樣下去,她的印象一定糟糕透了。想到這裏,她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六月的天氣熱得人心發慌,於優在原地站了會兒,決定回家去吹吹空調、冷靜冷靜。才走出去沒多久,就看到李薇的未婚夫站在路邊等著什麽,她正想上去打招呼,就看到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從旁邊走過去,親熱的攬住那個男人的胳膊。

於優準備打招呼的手僵在了空中,眼睜睜看著兩個人鉆進路邊的車裏揚長而去,她想起今早李薇忽然的哭泣,會不會和這件事情有關系,說不定,也許是自己想多了,貿貿然告訴李薇的話,會不會影響兩個人將近的婚期。

她猶豫著,放棄了給李薇打電話的念頭。

回到家裏,恰好接到李薇的電話,聲音雀躍,語調激昂,和早上的狀態判若兩人,於優越發覺得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只是誤會,便熄滅了要說的欲望。

“優優,你托我查的那幅畫,買家是匿名的,只找到了聯系方式。”李薇有個朋友剛好在那家藝術中心工作,就算查起來也花了一段時間:“好像是裴氏集團的工作人員。”

“裴氏集團?”於優無意識的重覆著這幾個字,想起看展當天站在身旁凝神細看的男人。

“是的。那是我們市裏數一數二的公司。”李薇中肯的評價,轉移了話題開始八卦:“你知道嗎?裴氏集團的總裁可是全程待嫁姑娘心目中的金龜婿啊,人帥、錢多、家境優,也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緋聞,而且據說還特癡情……”

於優只聽到了前面的話,後面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,不由得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張臉,沒有表情也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,要是笑起來肯定妖孽傾城啊,就算沒有家庭光環,憑他的出眾的能力遲早也會成為桐市的風雲人物。

“優優,你在聽嗎?”李薇說了半天,沒有得到回應,連忙呼喚她的名字。

“恩,我在。”於優回過神來,語氣裏有些失落,那麽優秀的一個人要怎麽樣才可以走到他的身邊,這樣想著,就不自覺問出:“裴朗,我是說裴先生,真的那麽優秀嗎?”

“是的。”李薇堅定回答道:“有些人光是憑借天生家世便能讓別人郁悶,而有的人憑借後天努力也一樣可以讓他人羨慕妒忌,而裴朗他不僅有著得天獨厚的家世,本人更是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神話。本人低調又帥氣,真是完美的讓人妒忌的人生啊。”末了,她還感慨了一句。

於優聽完以後,驕傲中夾雜著沮喪的情緒,這麽厲害的人,早在他還沒有開始發光的時候,自己就已經慧眼識珠了。然而,他們之間的距離,不僅隔著時間的鴻溝,還有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追趕上的步伐,在國外最艱苦的時候,她就拿裴朗來激勵自己,從只會簡單的英文到慢慢能和人正常接觸,再到各科都能拿全A,就是想要離他近一點、再近一點,他是她黑暗艱難歲月裏唯一的光和支撐。然而,她這麽努力的向前奔跑,卻比那時候的距離還要高不可攀。

“優優,你知道他前女友是誰嗎?”李薇又在電話裏一副八卦兮兮的神秘樣子。

“誰呀?”於優也不禁被她語氣中的神秘勾起來了好奇心。

“就知道你猜不著,他前女友就是全世界上一流的華裔女鋼琴家姚、佳、欣。”最後三個字,李薇是一個字一個字跳出來的。

“姚佳欣?”饒是於優這種對藝術沒有一點欣賞能力的人,也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,不僅是因為她在藝術上取得的成就,還因為她在很年輕的時候,就已經站在了藝術殿堂的巔峰,成為了最年輕在維也納舉辦個人演奏會的人。

“是呀。關鍵是長得還特別漂亮,不輸給現在的女明星。聽說,要不是她一心追求藝術上的成就,現在早就成為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女明星了。”李薇的語氣裏充滿了崇拜感。

於優的心情慢慢的蕩到了谷底,光是聽李薇說,就能想到一副郎才女貌的璧人:“那為什麽會分手呢?”

“版本太多了。”李薇嘆了口氣,似乎也頗有感慨:“誰知道呢?他們那種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的邏輯思維我們又怎麽知道呢?對了,明天周末,陪我去試婚紗吧。”

“恩,好。”兩人約好了時間、地點,又隨便聊了幾句,就掛了電話。

034如果

於優拿著手機,看著通話記錄裏於安的號碼發了一會兒楞,想起下午見到的幾張臉,在光線明滅間相互交替著,她長長的籲了一口氣,轉頭看向窗外,晚霞把天邊染成粉紅色,帶了一絲夢幻的色彩,看起來孤單又燦爛,竟不覺的看的出了神,直到夜幕完全籠罩了整座城市,她才回過神來,漆黑的夜色把一切都遮蓋起來,制造了平靜的表面。只有在這個時候,於優才能感覺到安全,才會任那些負面的情緒把自己慢慢淹沒。

咚咚的敲門聲在這樣安靜的時候突然響起,於優冷不丁被嚇了一跳,她站起身來,透過貓眼一看,竟是於安低頭站在外面,她欣喜的打開門,把下午的不愉快瞬間都拋到了腦後。

於安右腳無意識的一下一下跺著地面,腦子裏亂糟糟的,沒想到門這麽快打開,對面燦爛的笑容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眼前,她舉起手裏的袋子,展開笑容道:“媽做了些好吃的,讓我給你送過來。”

於優高興的接過袋子,拉著她的手往裏走去,於安看了眼緊握著的兩只手,如釋重負。

她坐在沙發上,看著於優把袋子裏的東西往冰箱裏放,環視了一圈安靜的室內,竟覺得空蕩蕩的。

“姐,對不起。”盡管她覺得自己沒錯,可是總要有一個人先說對不起,那就讓她來說吧。

於優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,若無其事的回過頭笑著道:“沒關系,我不會在意的。就算是牙齒和舌頭,也會有咬著的時候?哪家姐妹不吵架啊?”

於安感動的走過去,挽住自己姐姐的胳膊,在她胳膊上親昵的蹭著,撒著嬌道:“姐,和你吵架太難受了。以後,我們不要吵架了。”

於優空出一只手,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頭道:“行了,小丫頭。”

於安的眼淚忍不住一顆一顆掉落下來,砸在於優的肩膀上,眼淚的溫度燙的她發疼,她安靜的站在那裏,用腦袋輕輕蹭著於安的頭。

“姐,如果你小時候沒有走丟,該有多好。”於安傷心完了,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。

正在給她乘湯的手顫了一下,湯汁滴在桌上,於優笑了一下:“哪有那麽多如果。”

於安接過她的湯,眨巴著一雙大眼睛,臉上閃著屬於少女的明媚光芒:“我就想過,如果你沒走丟,我們一定比現在過得幸福。”

於優苦笑了一下,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,所謂的如果,不過是給自己的心理安慰,她不需要,人生是一條單行道,沒有辦法回頭。

“對了,說說你男朋友吧?”

“他就那樣吧。”於安說完,低下頭不再看她。

“那樣是什麽樣?對你好嗎?”於優關心問道。

“挺好的。和我們家算是世家,爸媽應該也不會有意見。”於安冥思苦想了會兒,說出來的話卻又答非所問。

“我聽說,季然還是單身……”於優看了她一眼,慢吞吞說道:“他似乎還是很在意你。”

於安發了會兒呆,連包在嘴裏的飯都忘了咀嚼,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:“都過去了,不要提了。”

於優看著她拒絕的樣子,張了張嘴,什麽也沒說。

吃完飯後,於優不放心地送於安去地下停車場開車,於安走之前,搖下車窗,看著自己的姐姐,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道:“姐,你可以找一個自己喜歡的。我們兩個,你去了公司,那聯姻的事情就讓我來吧。”

“安安,你不需要這樣。”於優往前走了一步,摸著這個笑得燦爛的女孩的頭:“我們誰都不用犧牲。”

於安揮了揮手,眼神透漏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來:“我比你享受了更好的生活,按理就應該比你承擔的責任多,只是,我真的很喜歡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感覺,所以……”她說道這裏,仰起頭看了眼有些陰森的地下停車場,吸了下鼻子道:“原諒我的自私。爸媽已經開始衰老,我不能再當溫室裏的花朵了。而且,和誰結婚都是結,又有什麽區別呢?”

於優從來沒有想到,這個生性活潑開朗的妹妹竟然也會有這麽悲觀的情緒,她清了清嗓子,甩掉那些負面的情緒道:“未來的路還很長,不要太快下結論。安安,你要為了自己而活。”

於安笑了笑,已經從剛才的情緒裏恢覆過來:“姐,快上去吧,我看著你進電梯就走。”

於優站直身子,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,她不放心的叮囑道:“回去給我發信息。”得到於安肯定的答覆後,她依依不舍的走回電梯裏,腦海裏不斷回想著她說的話。

看到於安閃了下車燈,發動車子往外開去,她嘆了口氣,按下了關閉鍵。

忽然,昏黃的燈光下伸出一只大手,擋住了快要關閉的電梯門,正在想心事的於優被嚇得尖叫起來,刺耳的叫聲回蕩在陰森森的地下停車場裏,激起感應燈此起彼伏的亮了起來。

光線明滅間,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,帶著魅惑人心的魔力,於優半張著嘴僵在了原地,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,還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那個人卻已經從容的大步走了進來,輕聲說道:“不是要我負責嗎?”

於優禁不住全身都抖了一下,她以為自己幻聽了,擡起頭看了眼站在身旁面無表情的裴朗,伸出修長的食指按下了數字鍵,電梯門緩緩關閉。她不敢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,緊緊靠著電梯壁,這個忽然出現的人怎麽會按下她家所在的樓層?她的心開始快速跳動,眼神也開始飄忽,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: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世界上竟會有這樣的巧合,不是命定的緣分是什麽?

035強吻

裴朗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,緩緩轉過身來,向她步步逼近:“不是要我負責嗎?”他也沒想竟然在這裏都會遇到她?

一模一樣的語氣讓於優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,她立刻擡起頭,撞進了他像潭水一樣幽深的眼眸,腳步慢慢往後退著,可身後就是墻壁已經退無可退,裴朗的臉還在一點點往這邊靠近,近的都可以看到裴朗細長的眼睫毛,於優的心一下子被眼前的風景所誘惑,開始有些心猿意馬,臉驀地一下熱了起來,在這密閉悶人的空間裏,她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,視線慢慢下移,看到他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,像是掉進了深不見底漩渦,一個聲音在心底吶喊著:“於優,於優,快醒醒。”她搖搖頭,繼續以癡迷的眼光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,往下是高挺的鼻梁,接下來是薄而鋒利的唇,在昏暗的燈光下,有著致命的吸引力,那麽多年被壓抑的情感在這一刻噴湧而出,這就是一場夢,夢醒來之後,塵歸塵、土歸土,一切都會恢覆原來的軌跡。她像是著了魔一樣,看著那讓人垂涎欲滴的唇色,像是在誘惑著她去品嘗一下,於優不自覺的舔了下嘴唇,咽了口口水,所有理智在這一刻呼的一聲飛不見了。她猛地踮起腳尖,往前一傾,就挨到了裴朗的嘴唇。軟軟的、潤潤的,有著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,卻意外的好聞。

裴朗睜大了眼睛,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親過來,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,誰料她竟會不按套路出牌。她的眼睛緊閉著,一副沈迷的樣子,唇間還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,他想起那個深夜的電話,她啞著嗓子,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,帶著濃濃的鼻音,說我好想你呀。在那個孤獨的黑夜裏猝不及防的擊中他冰冷的心臟,憐惜的感情像一片羽毛在他心臟處輕輕撓著,讓人心癢難耐,忽然,於優伸出舌頭在他的嘴唇舔了一下,他啞然失笑,正待化被動為主動時,電梯叮咚一聲,停了下來,而這聲音瞬間就喚醒了沈醉在催眠中的於優,她猛地睜開眼,看著面前那張英俊的臉,腦子瞬間短路,下意識的張嘴就在裴朗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,然後飛奔出電梯。

裴朗有一丟丟的吃痛,伸手去摸被咬的地方,就這麽一晃神的瞬間,就看到於優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跑出電梯,消失在視線中,等在電梯門口的人被於優撞了個趔趄,一臉蒙的走進來,角落裏站著一個身材高挺的英俊男人,冷著張臉,讓周圍的溫度足足下降了好幾度。

於優跑到安全通道時,才停下來,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快要跳出心口,臉也熱的發燙,腿腳酸軟,要不是靠著墻壁,此刻她根本就站不住了。她雙手捂住臉,羞愧的連連嘆氣,剛才怎麽就會親上去呢。可是,親吻他的感覺真棒。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,伸出手去輕撫嘴唇,回味著剛才那個吻。她一會兒懊惱、一會兒害羞、一會兒微笑,臉上表情可謂精彩紛呈。如果,電梯沒有停住,她真想再繼續那個吻。反正人海茫茫,下次見面的機會也微乎其微,於優想到這裏,心裏又不禁有些失落。這一層電梯距離她所住的23層還有八成樓,於優輕輕舔著嘴唇,眼前不斷閃現出那張英俊冷傲的臉,一步步往樓上走去。

安全通道裏黑漆漆,又很安靜,只有她的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回蕩著,等她氣喘籲籲的爬到自己房間時,已經是深夜一點了。雖然,明天要陪李薇去試婚紗,但此刻的她依舊毫無睡意。她蜷縮在被子下,忽然想到一個問題,裴朗怎麽會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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